“我開慢一點”--沙頭渡口停運

我猶豫很久，決定還是用國語去寫這雜文。我初中的時候每個週末都搭渡往返，曾遇到過幾位異國的朋友，只相逢不告別的萍水相逢。我想，沙頭渡口是順德人的一份麼記憶，但輪渡載送過來自各方的異客，它不應該只屬於順德人。

此次是從大良坐灰容桂的，從人民醫院搭乘305公交車就可以到達。

到沙頭的公交只有305路，以前是5路巴士，我上初中的時候公交線整改，就更名為305，線路十幾年都沒怎麼改變，所以想在11月30日停運之前去看看的朋友不需要怕坐錯車。

司機幾年來換了很多次，但是不變的是服務態度一直大受好評。因為途徑順德中醫院（順峰醫院）和順德人民醫院，坐305公交的大多是老人家，一路上就聽著公公婆婆大贊司機體貼有耐心，上下車的時候熟悉的乘客都會和司機互相問候，非常溫馨。

我坐的座位後視鏡剛好看不到，到終點站只剩我一個，司機誤以為沒人就轉彎了，後來見我站起來下車，她多次表示抱歉說她害我走多路，其實只是四五十米的路而已，而且我也沒有主動出聲提醒，她態度誠懇得讓人感動。

記得以前下了公交走去碼頭的一小段路，牆上有很多塗鴉作品，今天看了一下，已經不在了。

如果有六七年沒有搭渡的朋友可能會有點奇怪，幾年前碼頭改造了一下，搭渡要沿著小路越過小草坡的，那邊設了等候的涼亭，就在小賣部對面。

今天去的時候圖上的小賣部已經關門了，這裡原來販賣超多“經典零食”的，例如十幾年來一直賣5毛不漲價的咪咪和真知棒。很清楚記得這個小賣部養了一條小黃犬，我算是看著它長大的，很傻氣很萌的傢伙。

圖上的煙囪早就不工作了，糖廠大多關閉了，小時候經過這邊都能聞到很香甜的蔗味。

小賣部後面就是運煤的地方，也停了，以前這裡的煤堆得很高，運煤船來來往往，每次輪渡遇上都會被運煤船的浪沖得左右搖晃，在船頭看浪也是一種樂趣呢，特別是現在這種天氣，曬著太陽吹海風非常舒服。

小時候很喜歡在下船之前盯著船員系這些麻繩，但至今沒看明白水手結是怎麼打的，他們速度太快了。
六七年前翻新過的金屬早就鏽跡斑斑，救生圈也掉色了，海有海的年歲。
以往一見到輪渡過來就會很興奮，今天就難免帶點傷感。

我上周從廣州回來就是要趕在停運之前再乘一次的，但突然就病了，一直都沒精力去，單反也借好了，最後機子還了也沒去成，今天沒有打點滴，還有點精神就自己從醫院出發了。30號前我能拆繃帶的話就戒機子再去一次，但現在傷口癒合情況可能不容我這麼樂觀。今天大概真的是最後一次坐了。

開船的伯伯剛好沒在駕駛艙。

從未記事至今，開船的人換了三四次了，每一位都是慈眉善目的伯伯，一直開到退休。初中的時候和兩個女孩每週都來，當時的伯伯認得我們，總是笑著叫我們“書生”，這種叫法很有味道，尤其是用順德話說出來。

有幾個單反君也上了船，伯伯說：“你們要拍照呀，那我開慢一點。”

船可以開慢一點，但時代的洪流不會慢，終究每一段旅途都有結束，我們都要下船分別。

這是我沿途最喜歡的風景，那座紅色的小燈塔非常漂亮，可惜這次沒有開近，touch完全拍不清。

下船之後就是容奇渡口。

沿著長長的鐵梯就能上去，小時候很害怕走這段路，因為下面是水，有浪的時候浮臺搖晃會帶動梯子。長大就知道很安全啦。

頂上有棵大榕樹，它的歲數我真的無法知道，連我奶奶都不知道。它似乎比碼頭還老很多。碼頭至今61歲了。

最近被修剪過，它原本是散開的大扇形，感覺靜謐溫厚，很有守護神的感覺。

這個就在碼頭旁邊，幾乎所有容桂人都知道的，海霸燒烤檔，夏天的晚上，約三五知己，吹著海風吃燒生蠔簡直是人生樂事。

外面已經開始拆了。

小時候搭渡是要先買票的，就在那個弧形的小窗口，5毛一個人，買了票會給你一個圓形塑料幣，有點像地鐵的單程票憑證。

另一邊是一個小賣部，當然早就搬出了。裏面還有鐵閘，船來了才拉開讓大家下去的。不過很多年前就改了上船再買票，票價1元一位，但是鐵閘還是有使用的。這幾天就沒幸再等開閘了，工作人員很多都離職了。

渡口有四條路可以走出去，我一般都是走舊馬路的，這裡很多舊樓，走起來很有意思的。當然，開車的朋友還是不要開進去，路窄加上商販很多，半天車子出不來。

高中的時候淇淇和我一起搭過幾次輪渡，每次出來她都要走舊馬路，那裡意見大文具店販賣很多她的“童年”，其實就是我們小時候很喜歡的一些小文具或者小玩具，她極喜歡。

我是鍾愛這些舊樓。順德發展得太快，這些建築越來越罕見，就這一帶保留得比較完整。之前阿竹來玩我也建議過他走走這邊。不知道大家記不記得一張很震撼的本土攝影作品，就是在這邊拍的。

右手邊那條路會經過很多工廠，灰色的牆面上全是連貫的塗鴉作品，非常可愛，整體有100米左右，喜歡的朋友可以走那邊欣賞，我沒拍到很抱歉。

走出去的時候耳機剛好放著陳奕迅的《綿綿》

“從來未愛你，綿綿，可惜我愛懷念，尤其是代我傷心的唱片”

沒有再見了，記憶里的沙頭渡口