Semporna.2015

從Sabah回來之後,遲遲未能下筆,那麼多感受,卻惶恐自己空乏的文字無法道出它魅力的分毫。請相信,不論我的敘述是否欠缺那麼點美感,你都應該親自走一趟,當你與那片海相遇,便能理解我這份小心與珍重,有一種美,會讓你覺得語言是卑微無力的。
有當地人問及我對Semporna的印象,我想了很久,用了一個詞,suffocating,我無能在中文裡找到一個相近的詞去形容這種感受。
直至現在,我在安靜的夜裡敲擊鍵盤,仍舊覺得自己不似在寫遊記,更像是在輕聲訴說一個童話,就如Alice's Adventures in Wonderland一樣,Sabah給了我一場美夢,久不願醒。
我莽撞地闖進了那片仙境,遇見了上帝安派的引路天使。



帶了單反、微單、兩部水下相機、四部手機(別驚訝,四個人一起的),所以照片像素和色彩並不統一。

去Semporna要經KK(Kota Kinabalu)轉機到Tawau,安檢的小哥攔下我,我誤以為行李有問題,後來才明白他只是想教我讀“Tawau”一詞,習慣英文拼讀,總是讀不准馬來語,他不厭其煩地一遍遍教。直到現在,每當我提及Tawau,都會想起他俏皮的樣子。
當地人五官並不出眾,笑起來卻如同綻開一道驕陽,明媚得讓人移不開視線,我很愛看他們笑,瞇著眼,露出牙齒,純真又溫暖。





抵達Semporna之後作了些休息和簡單的購物,小鎮裡的人英文一般,溝通會有點小障礙,但他們都非常熱心提供幫助,一聽到我來自中國,他們會跟我說他們喜歡的中國物事,只能從夾雜著馬來語的話裡辨認出個別單詞,但我還是很用心地聽著,盡可能去回應,他們想要溝通的熱誠讓我很感動。





出海是跟Singamata的船,第一天是去Mabul Island浮潛,Captain居然開錯地方了,呆萌得讓我們不忍心責怪。到達下水點的時候迫不及待換裝備跳進去。很多人跟我說過浮潛的注意事項,卻沒有人提醒過我要提防coach性騷。當地人給我的印象都很淳樸,使我起初對主動帶我玩的coach毫無戒心。慶幸我皮膚極其敏感察覺得早,加之足夠冷靜,還來得及逃脫。在這裡,奉勸女孩子不要單獨跟任何一個coach離群,在水裡,跟一個八塊腹肌的男性鬥爭完全沒有勝算,何況他們像魚一樣熟知這片海域。雖然這件事沒造成任何實質性的傷害,但也嚴重影響了我當天的心情。 



上島後那名coach提出帶我走走,我叫了半艘船的人同行……我想沒有他領路,我們確實不敢走進那個世界。某種意義上,他帶我看到了另一種生活,即使他目的並非如此。走進貧民窟要穿過墓地,他們的墳墓做得很簡單,如同他們處世的態度。同船的一個女孩跟我說,島上居民都是無國籍的,他們是難民,沒有一個政府願意承認他們。住房是木頭搭的,二層住人,底下養家禽,每家都有很多小孩,我們經過時,他們會好奇地探出頭跟我們Say hi,我笑著回應他們,他們也跟著笑,很可愛。 
隊友提醒我不要靠近貧民窟的孩子,擔憂文化差異會引起誤會,可有時候我就是wild child般隨性。一次我試探著向一個小女孩招手,她戰戰兢兢地走近,幾個當地人一直盯著我們兩個,我的隊友們也站在一邊警戒地看著。我把手心攤開,給了她一顆糖,她看著其中一個大人,對方看看我,點頭,小女孩才接過。或者我很莽撞,但我很想和他們接觸,我始終相信,人心存善,只要我心懷善意,對方一定也可以感受得到,即使沒有共同的語言。 
當天回到Singamata之後我換了cosplay的裝束出去拍照,不在意要拍出好的作品,我只是想體驗不同的方式。很有趣的是那邊的staff和遊客花了兩天時間去猜那個灰色頭髮的“小男孩”到底是誰,最後一天終於鼓起勇氣走過來向我確認。他們都難以置信那個在訓練池玩水的孩子竟然是“Smile”——無論我說多少遍我的名字,他們都記不住,他們私下叫我“Smile Girl”,J說是因為他們喜歡我笑,後來Lisa解釋說大家第一次見到我的時候,我恰好戴著Smile的項鏈衝他們笑,他們印象對此很深。 




我很感謝他們的抬愛,也很珍惜“Smile”這個稱呼裡包含的意義,其實他們才是教會我開懷去笑的人。就在我頭髮亂七八糟曬得黑黑的穿得跟大媽一樣沒點形象的時候,J過來跟我說:“When you smile, you're very beatiful, very.”我知道我不漂亮,但謝謝他們讓我明白,我也能夠像他們一樣,用笑容去感染他人。 




Sibuan Island比Mabul小很多,島上有駐兵,非常英氣,我忍不住過去問可否為他們拍照,一臉嚴肅的隊長過來,在我面前突然綻開笑容,他解釋說不能拍到槍支,所以我放棄了這個想法,他很友好地提出可以跟我合照留念。平日那麼嚴肅的軍人,笑起來竟然有點稚氣。 



島上的小女孩一直跟著我,我當天沒帶錢,只能打手勢告訴她們沒有,結果她們都焦急地指著我的頭髮,我才明白,跟Mabul乞討的孩子不同,她們想要的,只是一條橡皮筋。我忍不住在想,自己在她們這個年紀的時候,想要的又是什麼呢? 


飯後Captain帶了我們去堡礁邊緣,船的一邊是兩米以內水深,另一邊是十米。我以為Mabul已是人間天堂,那時方知Sibuan藏著通往天堂的秘道。Alen換上他的巨型黑腳蹼跳進水裡,這尾在岸上已經性感得讓女孩尖叫的“小黑鯊”(我戲稱他為“Little Shark”,他非要說自己是“Jaw”),在水裡更是靈活得讓人捨不得眨眼。他提出替我們拍照,讓我們牽手浮在水面,他潛下去,觸底的瞬間轉動腰部翻過來,動作流暢漂亮,幾個女孩子的呼吸管裡都傳出含糊的尖叫。他一邊拍照一邊往我們中央吐環形氣泡,然後穿進我們中間,留下相機和一個big smile就溜了,當時距離太近,沒拍到我們,只拍到他自己的氣泡,大家都很無奈,小黑鯊太貪玩了。一直覺得有點遺憾是沒人抓拍到他潛水的樣子,如魚得水,大概便是如此。 





我一直思考該如何去描寫這片海域本身的吸引力,還是難以從我淺薄的閱歷裡找到某個詞去形容。或者我可以嘗試通過一些小片段去傳達。十米深的水是什麼概念?在這裡,陽光輕易在珊瑚上投下水紋狀的斑駁,熱帶魚的色彩絢爛奪目,連尾部的細節亦清晰可見。沒有恐懼,整片水下世界因為折射的緣故,產生觸手可及的錯覺。曾有一個瞬間,我在離船十米開外的位置下潛,環視四周,隊友都隔開了一定距離,附近可視約十米範圍內沒有人。在水下世界是無聲的,只能聽見自己的心跳,魚在指間遊走,卻總是差一點點,它們似是故意挑逗。突然視野裡出現一道黑色,驚慌之下浮出水面,看到Alen先我一步露出臉衝我笑。我很疑惑他究竟能游多快?明明這片海,除了屬於魚的珊瑚,無處可藏。 



逆流而歸很吃力,累的時候我對船上喊:“Captain, pick me up pls”,他呆愣地看著我一會,笑著應了句:“You can”,他惡作劇的時候總讓我哭笑不得。太累了,船就在面前,那麼一點距離,一次次被浪沖遠。最後還是熟水性的隊友借力讓我游回去了,累得癱在甲板上喘氣。潛水是件很痛快的事,像魚一樣快樂。 
我說:“I'd dead in Semporna.” J很認真地跟我說:“You're so young that you can feel much more in your rest life.” 
我總是無從猜測他們的年齡,有時候他們像個天真的大孩子,有時候卻猶如睿智的長輩。 



J回來的時候帶著一枚海膽,吃起來比想象中鹹一點,非常鮮,使得往後我一見到海膽就戳他手臂:“FOOD!!”他總是哭笑不得地說:“How can you eat that much?” 



在Bohey Dulang最大的收穫,大概就是可以在最後一天和同船的人互相扶著,唱著歌爬山,很累,但真的很有意思。Alen一直照顧著我們,每次踩空,他都能及時握住我的手讓我借力,好不容易把一行女生帶上了山頂。山頂俯瞰珊瑚礁與高峰俯視雲海萬事皆空的震撼不同,看著藍綠色的海,獲得的是一種靈動的愉悅,突然就想從六百米一躍扎進海里。有隊友的拖鞋壞了,Alen竟然把鞋子脫下來給她,自己赤腳走下山,後來還幫她把鞋子修好,他開心地指著自己:“I'm a good boy.” 



遇上別的船隻,船長的孩子為他們帶的遊客表演,我湊過去問可否拍照,他卻示意我伸手,把手上的海膽放到我手心,海膽在我手上緩緩挪動,那種觸感非常有趣。擔心我被扎到,他一直在我旁邊護著。後來他還作了一系列的表演,我過去給了幾馬幣作為tips,希望可以提醒他們船的遊客尊重他的付出。離島的時候小男孩跑過來,用華語跟我說“謝謝”,那個眼神,我將終身難忘。我們在大城市長大,早熟而嬌縱,在我們眼裡難覓那份真誠和感恩。 




偷懶,都沒帶潛水裝備,captain就跳下去撈海星貝殼給我們玩,他總是遞給我們,告知live或者dead就重新潛下去。可能是向海的緣故,當地的男性普遍非常熱情開朗,而女性則受伊斯蘭宗教文化的影響,特別羞澀溫婉,captain是我遇到唯一一個性格害羞的男性,在一群熱情得過分的coach和staff裡,顯得異常呆萌。 


離開的時候J不跟船,他站在岸上和大家道別,擁抱的時候我們都很用力,他在我耳邊說:“Smile, don't forget me.”我想起他曾經悄悄挪到我身旁,把耳機塞進我耳朵,對我唱:“You make me cry, make me smile, make me feel that love is true……I love u”  
他曾經說自己是black chocolate,black and sweet,而我是milk chocolate,說著他拉起我的衣袖比較膚色。人與人之間的相處、溝通以及信任,跟語言、國籍和膚色無關,只要我們都以真誠的態度相對。我從未想過自己會愛上這些black chocolate,以至於告別如此困難。 

J在岸上大喊:“I miss you!!”,離殤蔓延,令人意外的是Captain跑到船沿對岸上的人拋飛吻:“I miss you too”,把大家都逗笑了。我知道他只是想我們能笑著告別。



在這片海,我們都要學會take it easy吧。他們每天都要送走一批人,迎接另一批人,那麼多的相遇與別離,若非豁達,如何面對。感謝他們發自內心的關心和照顧,這份友誼我必永久珍重。

You always stand by my side. I don't want to say goodbye. 



飛回KK之後我去了一趟post office補寄postcard,辦公的小哥告知寄回中國需要1.4馬幣的郵資,也就是我在Semporna寄出的postcard將無法送達,也許是察覺我的失落,他竟隔著玻璃哄我,我忍不住笑起來,他才放心地繼續為我辦理業務。他們的笑容裡有燦爛千陽,溫暖人心。走的時候他敲敲玻璃叫住我,詢問上一批postcard寄出的具體日期以便估算送到post office的時間,如果看到會幫忙送達,這份心意使我很感動。Malaysia很重視信件,當地人很珍惜紙本裡的心意。 
(在歸國之後,大家陸續收到postcard,被補上了40cent的郵票,我曾經提出過把郵票錢墊付給他,若恰巧見到則作為郵資,若不巧則作為小費,他婉拒了這個提議……KK每天有成千上萬份發往世界各地的信件,我甚至無法給他一個確切的日期,他竟從鋪天蓋地的postcard裡找到那二十多張,一一補上郵票寄回,我不知道該如何感謝一位陌生人的善意,願他事事順心。) 
在KK期間品嘗到很多地道美食,感謝主動指路的爺爺,為我們推介了數家藏在小街角的食肆,味道遠勝在網上漫天廣告的知名餐館,老人家的原話是:“真係幾好食,總之保證你哋食過翻尋味”。他是對的,去機場之前我們特地趕過去想再吃一碗Laksa和Tomyum,可惜碰上once-four-week public holiday提前收市了,總是有遺憾才會念念不忘。 



在First Beach等待日落的時候發生了一點意外,我手機不幸落進臭水溝,附近快餐店的小哥跑過來看了一下又跑回店裡,我當時很慌亂,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,很快小哥又跑回來剪開了固定的金屬線,徒手撬開,從臭水溝裡撿起,我至今記得他拿餐巾仔細擦拭手機的動作,他遞給我就跑開了,同伴追上去想給小費他擺擺手就走了。我不知道他的名姓,甚至過於驚慌沒有記下快餐店的名字,只記得是位於海灘第一家,工作服是紅色的,如果有人知道,請告訴我餐館的名字或者地址,我畫了一張First Beach的水彩畫想寄給他作為答謝。 


KK是個發達卻溫和的城市,有點像Macau,鴿子不怕人,落在腳邊啄食。 
抵達GZ時我們都有點恍惚,醒悟為何出境時機場工作人員要求我們出示回程機票購買記錄,否則拒絕讓我們登機。當時同行的女孩說:“還怕我們不回來?”事實是,在登機前我還思考著:如果我非法滯留在這裡,當一名無籍居民,可否? 
可是我還有很多地方沒去過。原諒我是個留不住的wild child,有緣再會,未來,誰都說不準。 
Greatness as you, smallest as me, you show me what is deep as sea. 



感謝幾位美女一路相伴,旅行難免有分歧,感激她們當初改變計劃陪我去了Semporna,更慶幸沿途有她們照料。 
Thank you for all the love you always give to me. 
也感謝自己的衝動與任性。我曾經覺得不可能在三十歲前去到的地方,竟在大學畢業前實現,出發前很多人問我,去Malaysia妳不怕嗎?人生真的很短暫,如果因為害怕途中意外而拒絕旅途,我們會錯失人生的一萬種可能。就像我跟J說的,我寧願溺亡在大海,亦不願守著腳下片土安穩數時光。在今年年三十晚做著兼職時我也問過自己:值得嗎?可當我真正走進Sabah,我更堅定Life is all about expriencing and getting involve. 
趁我還年輕,趁我還活著,定要好好活著。 


我還會繼續為考OW努力的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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